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馨香的没药(节译)

 

【自传引言】这一条道路,是使人大失所望的,就是神最大的工程是建造在人的「没有」的根基上。在他建造之先,必须拆毁。当他想要建造他的圣殿在我们里面的时候,他就要彻底的拆毁那些用人的技术所建造的虚浮华丽的房子,而从这些破瓦颓垣中间重新竖起一切出於神的。

    神的智慧,是那些聪明绝顶,才智过人的人,所不能知道的。要得着神的真智慧,除非你能真的向一切事物死,实在的向它们失去自己,同时又进入在神的里面,也只在他的里面活着。

    基督是最柔和又最谦卑的完全人,向那些「自义」的人,显出他的义怒和严厉;但向那些可怜的罪人,他却以慈悲、怜悯和仁爱待他们,只要他们无倚无靠的,藉着信和爱投入他们爱主的怀里,他就要白白的赐给他们所应许的永生。

    神要在一个人的里面完成他的工作时,他就要完全拆毁他藉着「自义」所建立的房屋。神在这世上所要建造的,就是要拆毁他所正要建造的。他要用好像拆毁的方法,来建造他的教会。哦,如果我们只要懂得我们的「自义」与神的计划是何等的相反的话,我们就该有无限的自卑,也就该绝对的不自信不自靠了。

    神乐意用着一个最不堪的人来彰显他的恩典,叫我们知道我们得着恩典不是因我们的功绩,乃是因他的旨意。他要拆毁那高傲的,再由拆毁中重新建造。他要用那些软弱的,叫强壮的羞愧;他要用那些被人藐视的来服事他。这真是神的智慧!这一切都能从我的传记中看出。

 

【我的童年】我生在一六四八年四月。我的父母都是很虔诚的基督人。从我幼小的时候,就被送到修道院里。那里的人们,给我很好的榜样。在那里,我很爱听人谈论神的事情。我的心非常热切,巴不得能为着主的缘故作一个殉道者。同时,我对於祈祷很感兴味。

    後来有一段时间,因为和一些不虔敬的人住在一块,就染了许多恶习,说谎、发脾气,有时候甚至一天到晚对於神想也不想。幸而神一直看守我,我的一位姊姊也帮助我,使我从坏习惯中回头。

    将近十岁的时候,我染了水痘的病,在叁个礼拜之内,除了一位按时送饭给我又立刻出去的姊妹之外,其馀的姊妹们以为我染了天花,所以连近都不敢挨近我,叫我实在难过。我找了一本圣经,不久就将历史的一部分读完了。

    十二岁时,在我身上有一次最大的转机,叫我能完全事奉神的,就是因为有一天,有一位表兄,要到中国去传道,路过我们的家。那时恰巧我不在家里,因为我偶然和一位朋友到外面散步去了。等我回来,他已经去了。家里的人,就谈到他是如何圣洁、爱神,并将他所说的话,都告诉了我。我就非常受感动,甚至在那一天哭了一日,又一夜,心里十分难过。

    此後我就尽我的责任,作我该作的事。我的生活有很明显的改变,连一点都不敢失败。神也真恩待我,使我在很多的事上得胜。虽然还有一些脾气,但是我若稍微对人有些不客气,我就向他们认罪,请他们饶恕,就是对家里的仆人们,也是如此。

    我一直在主的面前追求,关上门,在那里一面读书,一面祷告。我很恳切的求神,赐我祷告的恩赐。我为了要将他铭记在心,就想出一个办法:将主的名写在一张纸上,用钉子和丝带,扣在我的皮肤上,如此有很久的时间。

    一年之後,父亲带着一位青年亲戚和我们同到乡间去。这位青年是很敬虔的,每日早晨必到童女马利亚前礼拜。我也跟着他去作;因为这事是费时间的,就叫我在那时候不祷告了。这是叫恶进来的第一道门。我对神冷淡了,我以前的脾气又活了,又加上了一个虚荣心。因为自爱的心进来,爱神的心就出去了。我离开祷告,就是弃绝那活水的泉源。他让我沉在深坑里,好叫我觉得藉着祈祷亲近他的需要。

    我的年纪一天长大了一天,天性也跟着长大了。我常常花了很多的时间,对着镜子看自己;因为这是我特别喜爱的一件事。神将一个极美丽的外表赐给我,是要我藉此更爱他;可是我不但不爱他,反而将此作为虚荣的自恃。我的眼睛看自己,无处不是美丽;看别人,无论她是谁,总能找到一些缺点。

    我很爱看小说,特别是那些浪漫史记,常常看得通宵达旦,失去了睡眠。为着要满足小说欲的缘故,巴不得早一点看完。但是我越看越要看,这一个欲,永远都填不满。这些小说真是败坏青年人奇巧的发明,如果没有别的害处,至少也将宝贵的光阴虚掷了,岂不可惜?

    当我看见我败坏的情形的时候,我虽然忧伤痛悔,多多流泪;但是眼泪於我无补,伤心於我无救。我虽用力挣扎,要想脱离我的败坏,但是我越用力挣扎,反而沉得越深。每一次的奋斗,不过显出我的无能,更使我受痛苦罢了。由於这一次的大失败,叫我能和罪人表同情。这真教训了我,使我知道为甚麽从堕落和败坏中出来的人是这样的少。魔鬼所最反对的,就是祈祷,和实行祷告的人,因为它知道,祷告是掳掠它的工具。

 

【新婚生活】十五岁时,我的父亲将我许配给一位富有的青年。我的婆婆是一个寡妇,她不管别的,只是爱钱如命。我从前在父家所学习的上流社会的一切风度,在夫家却非失去不可。我的婆婆有意在凡事上反对我。为要使我更难受,就要我作最下等的贱役。她也唆使她的儿子照样待我。他们将那些最下等的人抬高在我之上。

    婆婆常因我的家庭责骂我,不住的说我父母的坏话。我也不常归宁;若是去了回来,我就要忍受更苦毒的话了。而我的母亲埋怨我,说我不常回去看她,不爱她,出嫁的女儿,好像泼出去的水一样,太爱夫家了。她哪知我是因怕她难以忍受,所以我没有将我的事情告诉母亲。哦,神哪!我受两面的磨难!

    我的丈夫勉强我一天到晚在婆婆的房间里,绝不许我到自己的房间去,以致我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。她在每一个人面前说我的坏话,使他们恨恶我;并且在很文雅的人面前用最粗俗的法子侮辱我。但是她却并没有得着她所盼望的结果;因为他们看见我这麽忍耐,他们反而更看重我。为着要加重我痛苦的缘故,他们就差一个使女和我在一起。她待我好像管理员待下属一般,用奇怪的方法恶待我。多半我都逆来顺受。

    我心里的痛苦既没有人可以给我申诉,又没有人能安慰我,帮助我,使我能忍受得住。这些沉重的十架,倒使我回头倾向神。我为着我已往所犯的罪,甚觉痛心。但是赞美神,自从我结婚之後,我没有犯一次故意的罪。现在一切的小说也不看了,无益的书一概丢弃了。我重新在神面前学习祷告,并且努力追求,再也不得罪神。

    我的十字架一天加重一天。本来有很活泼的天性的我,现在被磨炼到像一只被剪羊毛时的羊羔一般。我婚後的生活,简直是奴隶的生活,连一点自由都没有。有一天只有我一个人,因为我太忧伤失望的缘故,我准备要割去我的舌头,以免因言语触怒婆婆和丈夫。但感谢神,他指出了我的愚昧,并且禁止了我。

    後来有一阵子我害病,发高烧,身体非常软弱,甚至在床上转动的力气都没有。等到身体稍微好了一些,可是奶上长了一个疖子,烂了两个洞,叫我疼痛难当。我又常常患很剧烈的头痛。但是这些身体上的痛苦,和家庭里的痛苦比起来,正好像鸿毛之比泰山了。这些疾病虽然都能致死,但是我一点也不怕,因为我极其厌世。

    有一次,我的丈夫因着事业上的困扰,隐居在一间旅馆里,差不多想要找死。我就往我丈夫那里去。我在这旅馆里所得的待遇,照外表看起来,再好也没有了;可是我的丈夫却是愁眉不展,终日忧闷,以致我仍不断的背负十字架。有时候他甚至威吓我,要把我 的饭摔到窗子外去,但我陪着笑脸说:「我的胃口很好,你要害我麽?」这就使他发笑,我也陪着他一同笑, 使他安静下来,挽回了他的怒气。

    我在旅馆里,和丈夫同住了八天,因精神萎顿而害了重病,群医束手,眼看着就要去世,甚至他们为我请了一位神甫,在半夜向我行圣礼,准备後事。但我忽然好了,似神迹一般。这一次的害病,变成了我最大的一个祝福;不只叫我在疼痛中,学习了伟大的忍耐,而且使我认识世界的虚空,脱离了「自己」,并给我新的勇气来受苦。

 

【更深追求】我的身体经过了长时间的软弱,慢慢的恢复了健康。(正当那时,我亲爱的母亲,平平安安的去世了。)我现在一面作我日常的事情,一面学习祷告,每天二次。我时刻留心,叫我的灵降伏在神的面前。我常去探望穷人,若是他们有病痛或难处,我就帮助他们。

    有一位真实敬虔,和神有交通的妇人,来到我父亲的家里,住了好久。因为我爱神,又肯施舍,她就很看重我。她告诉我说,我有各样的美德,但是可惜不知道她所经历的一种单纯的祈祷。我看她对於与神同在,有极大的享受。我也藉着「反省」的法子来学习这种祷告,可是得不着甚麽益处。

    有一天,我那位表兄,从中国回来了。他和那位妇人一见如故,立刻谈起属灵的话来。这一种超越的奇遇,实使我喜得销魂。我很羡慕他们那种不断的祷告。我也努力去仿效,不住的思念神,祷告赞美神;但是我所有的苦功,都不能叫我得着。那时我才十八岁。这位表兄尽力的帮助我,使我更亲近神;我也将我的难处,一一的告诉他。他劝我坚持下去。他藉着祷告帮助了我。就在他离开後不久,爱的神就向我赐恩。

    有一位经过了五年退修生活的属灵人,到我父亲所在的村庄,来见我的父亲;彼此见面,非常喜乐。那时正是我将要生产第二个孩子的时候。我的父亲尽力的劝我去见那位属灵人。我就和一位亲戚一同去找他,他是一位不大愿意和女人说话的人;他见到我们,忸怩不安,好些时说不出话来;可是我却一点也不顾忌的,把我对於祷告的难处,一一的告诉了他。他 回答说:「这是因为你到外面去寻找在你里面的东西。到你的心里去寻找神,你就要寻见。」

    他说了这些话,就走了。他的话像箭似的,刺穿了我的心;这个心,深深的受了创伤,却是不愿意得医治的创伤,因为喜乐太大了!这些话使我发现了我心里的宝藏,我一直没有享受,实在是因为无知的缘故。哦,我的主,你是住在我心里的;只要我往里面去找你,就要看见你的同在。我的无知,使我正像一个富有天下的穷人,又像一个坐在盛席上面 荒的人一般。现在我知道了,你是我心里的王。从那时起,我就经历神的同在了。

    现在没有一件事像祷告那样容易了。几个钟头的祷告,好像瞬息间的事,觉得太短了。除祷告之外,我几乎不愿作别的事。爱的热度,不让祷告有一刻的间断。这是一种充满喜乐的祷告。用不着甚麽动作和说话,但我全人的力量,被摄引到一种很深沉的「记念」里去了。在这时,我不看见别的,只见基督。

    我所得着的祷告,是一种远胜过一切的异象、异梦和启示的祷告。异梦和异象,不过是一种属灵的感觉。人若太注意它们,追求享受它们的甘甜,不知不觉的会使你堕落。仇敌是最诡诈的,它能利用这些东西使你喜乐,有感觉,发生自爱的心,虚荣心,高举恩赐,阻挡你以向一切死的态度去跟随主。

 

【与主联合】我奇妙的改变,使我爱神的心,越过越坚强,并且继续不段的充满了我的心,叫我甚至於不能思念别的事物。我也看准了,没有一个美好的思念,能和思念神相比的。那位帮助我的属灵人,是一位最好的宣道师,他常在我所去的教堂讲道。但神既是这样的吸引了我,甚至我不能张开我的眼,也没有听见他所讲的道。神的话,自己在我的心里列印,并且发生果效,用不着人的解释。

    现在我离开了一切的朋友,向一切最合法的享受、娱乐和喜好,都作永远的告别了。有二年之久,我连头发也不怎麽去理它。我现在惟一的快乐,就是偷偷的找出一些时间,单独的和我惟一的爱()同在。其馀的快乐对我好像苦痛一般。我拒绝了一切有美味的食物, 我所厌恶的东西。结果就胜过了我本来很精细的口味。使我在饮食上,绝对没有己的拣选。当我替人洗臭烂的疮伤时,常觉难受;但是後来就是最使人难堪的臭烂,也不至於厌恶了。我甚麽都能作,因为不是我作,乃是我的主作。

    我开始和主有了意志上的联合,使我能顺服神,行神一切所喜欢的;也使自己的意志渐渐的死。同时,己的天性,以及己各样运动的能力,渐渐的失去在神里面。这一种的失去,我称它为「能力的除灭」。代之而起的,是「信心」和「盼望」。异梦、异象与信心不同。虽然这些东西也能使人「失去在神里面」,但不过是一时的,它们反而会阻止人真实的「失去」。信心却使人真实的完全失去在神里面,不再见自己了。盼望也渐渐的吸取了一切在「记忆」中各种微小的活动,最後一切的能力因此得以集中,并失去在纯洁的爱里。爱是藉着意志来吞尽能力,因为意志是一切能力之王,好像爱为一切品德之後一般,因为爱是联络全德的。

    这联合叫作「中心的联合」,因为藉着意志与爱,一切重新得以联络於中心的神(即我们最终的目的)。「神就是爱,住在爱里面的,就是住在神里面」(约壹四16)

    因着神的爱,就使我渴慕治死。为着要治死,就发明了许多治死的办法;一种治死的办法的苦味 过去,另一种就发现了,我也被引导去追求。神的爱在我的心里,神的光顶明显的照亮我的心。顶详细的查审它的隐秘,以致极微小的缺点,也都显明了。说甚麽或不说甚麽,光都叫我看见我的过。无论在动作、治死、悔改、施舍、退修等等事情上,觉得我有错。纯爱使我看不见自己的意见,而只看见里面充满着一位主。

    神的爱如火在里面烧除过犯,一直到洁净为止。这种火烧的苦,需要最大的坚忍与勇敢,切莫找法子安慰自己,这就破坏了神的计划。

 

【忍受苦待】无论是丈夫,或是婆婆,任凭他们怎样苦待我,侮辱我,我都能安安静静的忍受;这事并不为难,因为我里面充满了神,就外面的苦好像不觉得一样。但是有的时候(就是里面没有甚麽的时候),因为他们种种的虐待,也要落下泪来。为着要使我谦卑在他们的面前,我肯替他们作最下等的贱役。但这一些都不能得他们的欢心。当他们向我发怒的时候,虽找不出我有甚麽错处,我还去求他们的赦免。就是对服事我的使女,我也如此。有时候她真是傲慢得很;她待我的情形,是我所不愿意待最下等奴隶的。

    有一天,她正在替我理发,她一面很粗暴的拉我,一面说些侮辱我的话。我就说:「我现在对你说话,并不是为我自己的缘故;因我并不觉得甚麽痛苦。只是为着你的缘故,我告诉你,万一别人看见你的行为,这必定於你有损。况且我是你的主母,你这样待我,必定是神所不喜悦的。」她听了这话,立刻就跑出去,好像疯子一般,跑到我丈夫跟前说,她要走了,因为受不住我的虐待,又说我因为她服事他(丈夫)的缘故,所以我怀恨了她。我的丈夫听了大怒,来势汹汹,好像狮子一般。我想他必定来打我,我就安安静静等候着他的杖。我想他非毒打我一顿不可,所以我就紧紧的亲近神,好使我一点也不感到甚麽痛苦。可是他虽举起他的杖,却没有在我身上打。因为他是有常识的人。但是他将杖向我一掷,杖就跌在我的脚边,却没有碰着我。他说了几句狠狠的话,就走了。我退回到主的里面,所以有很深的安静,为着他的爱,乐意受一切的苦。

    但是他一看见那使女,他又发怒起来。我只靠近神,他若许可,任何的苦我都预备忍受。丈夫就命令我向使女认罪,我立刻就认。这 使他息怒。後来我回到自己的房间,那时神就指示我,要我送一些礼物给这使女,我也照样作。我虽觉得希奇,但究竟不能改变她的硬心。她在多人的面前说我的坏话,但这反而使人轻看她,而尊敬我。有几次,她跑到街上去大声喊着说:「我的主母太使我难受了。」後来许多人围着问:「究竟你的主母如何恶待你?」她回答说:「她一天到晚不和我说一句话。」这些人就笑着说:「那麽她并没有多大的恶待你阿!」

    我的丈夫有时候因我敬神的缘故,就幽默的说:「你爱神这麽多,我怕你不爱我了。」但是我尽力在凡事上讨他的欢心,神使我的心非常纯洁,就是一个坏的思想也没有。有时候丈夫对我说:「我们看得顶清楚,你没有一刻没有神的同在。」

    世界看见我脱离了它,它也就逼迫我,嘲笑我,以为它的娱乐品,也是它剧场中的丑角。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女子,要和世界争战而得胜,谈何容易!婆婆与世界联合起来,责备我不作事。岂知在她心中是顶恨恶我作事的呀!我好似一个孤单的失丧者,最少和人来往。加拉太书二章二十节:「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,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,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;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,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。他是爱我,为我舍己。」正是我现在的经历。他的心成了我的心;他的生命成了我的生命。他的运行满有能力、甘甜和奥秘,我实在没法倾吐出来。

 

【被禁祷告】我很喜欢祷告,每天四点钟就起来祷告。我因为专心祷告,在人中间总不能说甚麽,只和我的主交通,其馀的事都不理的缘故,人看我和别的女人太不相同,就以我为一个傻子。有时候他们说:「这是甚麽一回事呢?有神经病罢!但是又不怎麽明显。」

    我的丈夫、婆婆和神父(听忏悔的神父)都命令我停止祷告,也不要我学习敬虔,但是我不能。主很有能力的抓住我的心。我虽用尽了方法,不让我里面的情形在人中间表显出来,可是这位伟大的主自己要彰显出来,就是在我的脸上也能看得出来,这就使丈夫顶难受。我曾想法子使他们不注意我,但是也不能,因为里面交通密切的缘故,有时连吃甚麽都不知道了。

    我常常害病,生活也没有甚麽情趣,但是我惟一的安慰,就是学习祷告。我的神父挑唆我的丈夫和婆婆,阻止我祷告。他们从早到晚一直看守我;我也不敢离开婆婆的房间,或是丈夫的身边。当他们打牌的时候,我的脸若稍微一转向火炉,他们就注意看我是否照常作着我所该作的,还是闭着眼睛祷告;倘若闭了眼睛,他们就立刻向我发怒。丈夫若要出去,他就警告我,不许我在他出去的时候祷告。有时候,他出去一下就立刻转回来,为的是要看我是否又在那里祷告;如果是的话,他又要发怒了。

    在我的里面,神很热切的吸引我去与他交通;但在外面,又没有这种的自由,这真是再苦没有了。有时候,为着顺服丈夫的缘故,和他一同玩玩纸牌,可是即使是在那种情形之下,主吸引我的力量,仍胜过我在礼拜堂里的时候。在我内心烧着的爱火,几乎叫我不能包容。这火越要灭它,它越有力量。所以祈祷的灵,因着他们的禁止,反而增加。一切的娱乐,对於我都是淡而无味的;除神之外,我找不出娱乐的东西。我差不多不能听人谈到神,一听见总是喜得销魂。

    有一件事叫我奇怪的,就是我不能作出声的祷告。当我一开口的时候,神的爱就很有力的擒住我;我就被一种深沉的安静与不可言喻的平安包围了,我怎麽试着开口,也都无用。神使我在里面有一种不发声而不住的祷告。这好像基督自己在我里面祷告一般。这是圣灵用神的话来替我们祷告,这种祷告是善良、纯全,合乎神的旨意的(罗八26~27)

    渐渐的,外面有些人听到我与神的交通生活。当我到巴黎去的时候,一些修道士看见我这样年轻就觉得很希奇;他们从来没有听见一个女子,像我那样被神吸引得这麽紧近的。

 

【仍存虚荣】神赐给我一副美丽的容貌,当我充满神的爱的时候,我的骄傲和虚荣的倾向,就好像已经被治死。但有时还是不知不觉的有自爱的心。因此我常为我脸面美貌的缘故悲哀,不住的求神使我面貌变丑,除去这个交通的障碍。我真愿意耳聋、眼瞎、口哑,好使我爱神的心不他往。

    有一天,我到公园去散步,神使我看见,这是我为了满足虚荣心的缘故,又在那里出风头。後来我被请到圣哥劳的宴会里去,我又为着软弱的缘故就去了。所有的节目虽都很庄严悦目,别人都觉得顶快乐,但是我却充满了苦味,因为我的神给我看见我爱美的心。那时,有多人来看望我,称赞我的美丽和品德。但我深深觉得,我正像将要被宰杀的牛马一般;在未杀之前,人用红花绿草将它们装饰得极其美丽,在城中示夸。我也就在不久之後染上了天花,毁坏了面容。哦,美容必要消没,如草上的花一样。而一切的品德都是出乎神,我自己是一点也没有,我所有的不过是软弱而已。

    有一天,和一个仆人到礼拜堂去,正在路上行走的时候,遇见一个极贫苦的人。我就往前去,想要施舍一些钱给他。他谢而不受,对我讲说一些奇妙属神的话。他将我的心指出给我看,说出我爱神的情形,我的施舍,我爱美的心,并我一切的过犯;又说主要我绝对圣洁,得着最高级的完全。他说的时候,我的心十分赞成,我很安静的、尊敬的听他;他的话刺入我的心如同利剑一样。我一到礼拜堂,就昏倒在地,但此後也不再见到那人了。

    这使我退回到神的里面,虽遭遇危难也不动心。一次,旅行经过一条小路的时候,路的下面被河水冲空了,河岸被侵蚀而倒塌了;我们的车一行到那里,已经来不及让避。车夫只得扶着车的一面。他们都吓得魂不附体,我却因神的保守很安静。如果主许可,忽然在此丧命,心里还甚觉喜乐!

   

【取去美容】神严厉的对付逐一临到:丈夫害风痛病躺在床上;小女害天花几乎要死;大儿子也出天花很厉害,面容变得极其丑陋。我也知道必定要染上天花。虽然父亲要接我和第二个儿子回娘家,但是婆婆不许。为此事全城都震惊,大家都求着要我离开。他们都以为我自己不愿离开,岂知是婆婆不许。我也决意除了神的安排之外,没有自己的拣选。婆婆虽然阻止,我若要离开也办得到,但我不愿拂她的意思。哦,我的主,你的旨意,在我一切的苦恼中是我的生命。

    後来我病了,告诉丈夫说,我出天花了。他说:这不过是幻想。我发大寒、大热、并发痛;可是家人还不信我害病。再过了几小时,他们 看出我病的危险,因为我的肺发炎了。我正在生死关头,婆婆又不肯让人去请医生,就在这时,主差遣一位着名的医生(他从前曾看过我的病),他正路过我家的时候,问起我的情形。他一听见我病得很重,就立刻下车进来看我,他一看见我这可怕的情形,就非常惊奇。天花发不出来,几乎使我的鼻子黑了。他也以为肉已死,非烂下来不可。我的眼睛好像煤炭一般,非常肿痛。眼睛里面满了天花,要闭不得,要开又不成,痛得不能入睡。我想,眼睛必定要瞎。我的喉咙、上颚、牙床也满了天花, 东西就疼痛难当。我的周身好似麻疯一般。凡见我的,都说从未看见这样可怕的样子。

    就在这极苦恼的病痛之中,我完全退回到神的里面,享受里面极大的平安。因着神恩典的保守,使我忘记了自己。许多人来安慰我,向我表示同情;但我静静的躺着,私心自喜,乐不可喻。我在最深的寂静里,赞美神。因为那常使我骄傲,使人发生情欲的陷阱,已经拆毁了。我从来不为着所受的痛苦,所失去的美丽,有所怨叹;反而顶喜乐,十分感谢神,因为我得着里面的自由。可是别人却以此为大罪。

 

【沉重十架】我的小儿子是和我同日得病的;可怜,因为没有人好好当心他,就此去世了。这一个打击,深入了我的心。幸而我牺牲的能力甚强,虽然这儿子是我所宠爱的,听见他死,我也不流一滴眼泪。他葬的那一天,医生说,我的小女儿也不过只能活几天了(她後来再活了些年日)。大儿子的病,仍在危险中;丈夫也害病,我自己又在剧病中。在一霎时间,我所有的孩子似都剥夺净尽了。

    大儿子好了些的时候,来到我的房间。不料他美丽洁白的面容,竟成为麻面斑斑的丑形了。相见之後,不觉为好奇心所驱使,拿起镜子,看看自己的面容到底怎样。在惊骇之中,真叫我知道神所命定的牺牲,都是真实的。他们将香膏送给我擦脸,好使患过天花的脸面复原。我也曾见过多人用此法得到奇妙的果效,心里也想试用一下,但是主的爱并不许可。

    丈夫病卧床上,从前他因着看见我的美丽而快乐,现在就不再如此了。那些在他面前说我坏话的人,也更有胆量与机会反对我了。哦,我的神哪!只有你对我是永不改变的,你加增我外面的十字架,你也加倍的给我里面的恩典。

    服事我的使女,恶待我日甚一日。她看见她的辱骂,不能使我难受,她就想禁止我与神交通。她一看见我与神交通,就跑去通知婆婆和丈夫,他们就要整天的痛骂我。如果我说一句话为着自己辩护,这就够使他们反对一切的祈祷与敬虔。如果闭口不言,他们仍然用言语激怒辱骂。如果我害病,他们就趁此机会到我床边来争吵;说我的祷告与交通,使我害病。哦!我亲爱的主,好像除此之外,他们找不出我害病的理由似的。

    他们不住的留心我的言语与动作,为的是要找出我的错处。他们终日不住的责骂我。为着一件事,说了又说,在仆婢面前羞辱我。多少次,我吃的饭是带着眼泪呢!假若我回答他们甚麽话,他们就以为我真犯了甚麽罪;如果不说甚麽,又狠狠的骂个不休。若我知道了不说,他们就以我为犯罪;若说了,又以为我捏造。有时候一直继续有数天之久,连一刻的休息都不给我。有时候婢女说我假病,想休息。但是我一言不答。

    虽我极爱父亲,父亲也很爱我。但我所受的一切苦楚,永不向他吐露一句。但是有一位爱我的亲戚,却将我的苦楚告诉了父亲。所以不久我去父亲那里,他就很严厉的谴责我,因为我不为着受苦说话。我就回答说:「如果我说了,反而多事,我也得不到甚麽好处。」父亲只好说,我应当照神的引导行事。

    无论丈夫和婆婆怎样说话反对我,在我里面的「爱」不许我为着自己说甚麽。除第一年之外,我总不对丈夫提及婆婆与使女向我所行的。那时我还没有够多神的力量,来忍受这个。丈夫和婆婆都是易受刺激的,所以他们常常争吵。他们都向我诉说对方的不是,但我总不把他们的话告诉对方。在这种情形之下,按人情来说,我很可以利用机会。但我从来没有帮助谁,怨恨谁。我不住的使他们和好。我总是对两边替他们说好话,常使他们和睦。我也明明知道他们若和睦,联合在一起的时候,我就得出代价了。因为他们一和睦,立刻就要联合阵线,来攻击我了。

    而最使我心里伤痛的,就是他们竟使我自己的儿子起来反对我,藐视我。当我在房里和朋友谈话时,他们就差他来私下探听,听了之後,就去告诉他们。因他想这样作,能使他们喜欢。他就造出好些假话来。我因失去这个儿子,心里十分难受。如果我找出他说了谎,他就说:「祖母说『你更会说谎。』」他常对我说很没礼貌的话。但是他们都喜欢他如此。有一天,他到我父亲那里,也照样说我的坏话,叫父亲难过得流泪。他老人家就来到我家,盼望改正这孩子的脾气。他们答应改正他,但从来没有实行过。神藉着这孩子作了我的十字架。

    还有一个难的十字架,这就是:服事丈夫。我若不在他跟前,他就烦恼;若在他跟前,他又不快乐。我作甚麽事,他也不喜欢。当他心里高兴时,我拿一点甚麽他所喜欢的东西给他,婆婆就从我手中夺去,她自己拿去给他。这就叫他十分感谢婆婆,而向我发怒,以我是一个不会使他喜欢的人。我也就静静的忍受。我用尽了方法使婆婆喜欢,但永远不可能。哦,我的神哪!如果我的生命不是为你,这是何等的苦恼愁闷呢!但是你已经使这一切变作甘甜了。

 

【宝爱十架】自从害天花之後,不住的祷告,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了我的习惯。神的同在,在我的里面,比我的自己还多。这一种感觉,是极有能力的,浸透似的,好像不能抵挡的。「爱」将我一切属己的自由,都夺去了。当「爱」充满我的时候,我忘记了一切的痛苦和烦扰。好像我从来没有痛苦过一般,也好像永远不会再有痛苦了。我祈祷的性质,是极爱神的旨意的,所以处凡事皆泰然,无论是危险、雷电、死亡、诸灵,都不能使我怕了。这样的祷告,能使我不顾一切己的好处,己的名誉,因为一切都被爱神的旨意吞灭了。家人所给一切的冤屈,世界一切的非难,一切的意见,都置之度外。

    有时候,当我里面经历枯乾,也会觉得失去同在的痛苦。但如今我知道,这是属灵的经历,所必经之路。也有的时候,因为对神的旨意不忠心的缘故,当我受人冤屈,想要为自己来辩白,反而觉得里外增加了新的十字架。但是我很羡慕十字架,若没有十字架,我就最苦了。如果十字架离开我,我就想,怕是我错用了十字架。也许是我不忠心的缘故,所以将十字架挪去了。当十字架离开我的时候,我 知道十字架的宝贵。哦,亲爱的十字架,我最忠实的朋友!我的「爱」,求你任你的意思来责打我,但求你不让十字架离开我。当我羡慕十字架的心热烈的时候,它也就带着它的重量回来了。我真不知如何调和这二件事,因为一面,我是很热诚的要十字架,一面又需要那麽多的困难与痛苦来接受它。

    神将十字架给人,是按着人的力量的。神常常给新的或意料之外的十字架。当我背负十字架的时候,我的心就退到神里面去;在此想到我所切望要得的东西,若得不着,反而比得着更有益。因为得着,会叫「自爱」的心长大。神若不夺去人所切望的东西,就永远不能有绝对向己死的经历。「自爱」这件东西,是最狡猾、最危险的;它能在任何的东西上面倚附着。哦,钉死的救主呀!惟有你 能使十字架有效的治死自己。我爱受苦的心很大,身上一切的苦痛,还不够满足我,不过像杯水车薪,无济於事。让别人去享受快乐和荣耀,但我只愿为基督而受苦,与他联合。一切出於天然的都经过死。我的感官、口味、意志,都死了。好让我完全在他里面活着。

 

【夺去心爱】我一只眼睛,因害天花,受了很重的伤。或许要失明。眼鼻之间常生疖子,非常疼痛,有时几乎整个头也肿了。睡也不能安枕,家人还在我房间里面大闹。我只好到巴黎去诊眼睛。动身以前,先去与父亲话别,谁料这竟成为我们最末次的会面呢!

    在巴黎住了十天。有一天早晨四点钟,刚醒过来的时候,里面有一种很强的感觉说,父亲死了。我因爱父亲的缘故,不免难过,身体也顶软弱,但我的心很安静,我的意志也服在神的旨意之下,绝对和他联合,好像一对音乐会中的笛,声调绝对和谐一般。这一种的联合,使我得着绝对的平安。

    那天下午,我对接待我的主人说,我觉得我父亲已经去世了。不久,就有一人由丈夫那里差来,对我说,我父亲病了。但我说,他已去世,我一点疑惑都没有。我就立刻差人雇车,连夜赶回去。途中经过一深广的树林,那地是盗贼出没之处,没有人不怕的,但我的心倾向神,就没有闲空去想到这些。当我到父家时,为着天气太热,父亲已经埋葬了。我因在一天一晚内,行了一百八十里路,身体本来软弱,又没有吃甚麽,所以就病倒了。

    早晨二点钟的时候,丈夫来到我的房间里,喊着说,女儿死了!啊,她是我独生的女儿,是十分可爱的。她顶美丽,她的父亲极宠爱她。但是我爱她的品性,过於她的美貌。她极爱神,喜欢亲近神,常看见她一人对神祷告。当我祷告时,她就和我一同祷告。如果我没有带她一同祷告,她知道了时就喊着说:「妈妈,你祷告了,但我还没祷告!」当她看见我眼睛闭着时,她就轻轻的说:「母亲,你睡觉麽?不,是在向主耶稣祷告阿!」她也就跪下去祷告了。她曾经因为说:「除了主耶稣之外,不要别人作我的丈夫。」而被她祖母打了几次。

    现在留下的,只有一个叫我忧愁的儿子了。他也害病几乎要死。父亲和女儿,他们俩都死在一六七二年的六月。十字架没有放松我,现在所经过的还不过是影儿呢!因为十字架太重的缘故,我就举目四望,看有没有人能给我一些安慰。不要别的,只要有一句话,或一声同情的叹息,也就够安慰我。但甚麽都没有。就是望着天,也得不着甚麽。但是「爱」紧紧的扶持我,就让这些苦恼的光景自生自灭,不求助於其他的安慰了。

    丈夫因为大儿子常常患病,屡次濒危,所以他很盼望再有一个儿子。他求神,神允准了。我就生了第二个儿子。有数礼拜之久,别人因我太软弱之故,连和我说话都不敢。我也就在静中退回在神里,神重新充满了我,使我有不断的喜乐。

    後来,又生了第二个女儿。我的身心都累极了。差不多有一年的工夫, 恢复健康。

 

【丈夫去世】丈夫的身体也很软弱,他的病一天重似一天。可是,他的脾气还一点没有改变。一个脾气还没有发完,第二个脾气又来了。他在病中,忍受极大的苦痛。他能将痛苦交给神,求神利用这病造就他;但是他的怒气反而向我加增,因为有多人在他面前说我的坏话。他们所行的,不过使他更烦恼。

    丈夫自己知道离世的日子不远了,他也实在愿意离世。因为他的痛苦真是难当。除病之外,又加上一件,就是没有胃口了;他所吃的,不够维持他的生命。只有我一人,有胆量勉强他吃一点。那时医生劝他到乡间去休息。在乡间的时候,似乎好了一些;可是又生了一些其他的病。幸而他的病痛加多时,忍耐也就增加了。有一件事使我难受的,就是婆婆尽力阻止我亲近他,并且说一些话使他厌恶我。我真是怕丈夫会因此而死。当婆婆不在跟前的时候,我就去跪在他面前,对他说:「如果我有甚麽事得罪你,就请你饶恕我。如果有,必定不是故意的。」那时他刚从睡梦里醒过来,听见我的话,心里很受感动,就对我说:「我应当向你求饶恕;你向我求,我实在不配。」从此之後,他不但很喜欢看见我,并且对我说,他死後应该如何行,叫我不要倚靠现在所倚靠的人们。虽然他又开了一次刀,但是有八天之久,顶安静,也顶忍耐。最後当我去请巴黎最出名的医师的时候,医生刚到,丈夫就离世长辞了。

    他那一种的死,实在叫人得着造就。他临死时很勇敢,真是一个基督徒的死。他因为爱我的缘故,在他断气的时候,没有要我在他跟前。在临死前二十小时内,他已不省人事。当我听见丈夫死去的时候,我就对神说:「我的神哪!你已经把捆绑我的绳索割断了,我要将感谢为祭献给你。」此後我的内外就极其静寂。婆婆说了一些很好听的话,大家都喜欢她。可是他们就不喜悦我的静默,他们以此为无情。他死的那一天,就是一六七六年七月廿一日。第二天,我就和主更新我们的婚约,并许他矢志忠贞,此後心里充满了新的喜乐。

   

【神的保守】丈夫在未去世之前,在乡间已建立了一所小礼拜堂,那时使我得了一些与主交通的机会。他们在礼拜堂前面,建造了一所休息的地方。有时候我到就近的森林中去祷告,有时候也到岩洞里去祷告。神一直保守我,没有被毒蛇、猛兽所害。有一次因为不小心,祷告的时候,跪在一条毒蛇的身上,但是它并没害我。又有一次,我一个人在树林里祷告,遇见了一只野牛,它一见我,并不伤我,反而惊走了。如果我要一件一件的述说神的保护,你会看见他的保护真是顶奇妙。我所遇见的奇事很多,我只得希奇,神是一直赐恩给一个没有报答的人。如果在我身上有甚麽忠心和忍耐,这不过是他所赐的。假若他不赐恩,我就要立刻变成一个弱中的弱者。如果我的困苦,能使我显出我的本相;就神的恩典,也能显出神的自己。我们是绝对需要倚靠他的。

    结婚之後,经过了十二年零四个月的十字架。只有一个十字架还没有尝过,这就是贫穷。我心里却很盼望经历这一个十字架。神没有使我经历这个,是因为要给我更重的十字架,就是我从来所没有遇见过的十字架。如果你注意我所写的传记,你就会看见,我的十字架是一直加增的。挪去了这一个,是为着给那一个更重的。

    就在我的父亲死後,丈夫未死之前,我的亲兄弟公然反对我,他极其藐视我,可是我的心因神安息,甚麽都不能摇动我。在那一段日子里,有一件极为难的事情发生,这事使我背了不少的十字架,好像专一是为着我而来的。这事是这样:有一个人,极恨我的丈夫,就勾结我的兄弟,用了法王兄弟的名字,假造文书说,兄弟和我二人,合欠他二十万块钱;兄弟得着了假造的保证,可以不必还,所以要我一人还钱。这事一发生,丈夫就气极了,气得连话都不会说,又不肯听我的分诉,以致减短了他在世的年日。传审的时候到了,我祷告神,里面觉得很有力量,要我到法庭去。我就很机巧的将他们一切的假冒,伪造的证据,一一都举出来,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能够如此。审判官就惊奇得很,劝我再向别的审判官分诉。在此神使我揭示出他们的诡计,十分清楚,以致审判官看出每一点的假冒。如果他们不借用王弟的名,就得受重罚;为着顾全王弟的面子,就要我拿出一百五十元了事。这偌大的案件,就此了结了。

    我们若肯将自己交给神,绝对的倚赖他的圣灵,就凡临到我们的,甚麽都是可爱的。如果人真能忠心的将一切卸给神,让他来工作,不理你自己愿不愿意,时刻让神来指引,就是被他打碎也不怨,也不盼望更好的,你就不久要经历神永远的真理。虽然在起首的时候,你或许不清楚神指引的方法。

 

【神赐智慧】丈夫去世时,我愿意给人知道我尊重丈夫的心,所以我以自己的钱,举行极庄严隆重的丧事。他给我的遗产,都花费去了。这时没有一个人帮助我。我对於生意中事,本是完全外行,但是神给我够多的聪明,样样都办妥了,顶小的事也没有遗漏。连我自己也觉得希奇,因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学过,我却能懂得各种的文约,布置办理各样的事务,并无一人前来助我。丈夫有很多的契据在他手中,我就一一列入清单(财产目录),再一一的分送给财产的主人。若非神的能力,这是一件极难的事,因我丈夫害病甚久,各样事务极其混乱。因此,人们就称我为多才多能的妇人。

    其中有一件最紧要的事,就是有一班人为一件事诉讼了多年。这本不关我丈夫的事,但因我丈夫办事谨慎并且有知识的缘故,就托他解决案子。丈夫也因为与其中几个人有交情的缘故,就答应了他们。这事很复杂,案件共有二十起,关系人有二十二个;因为各人意见不同,同时又出了一些新的事件,就无法清理。我的丈夫已经请了律师检查他们的档,但在事情还没有头绪之前,他已去世了。既然如此,我就当然将他们的案子及档一齐交还当事人,但是他们不肯接受,并且要求我办理,使他们不至於吃亏。这真是笑话,叫我如何能够办这又大又难的事呢?实在没有法子。但是,我倚靠神答应了他们。我就用叁十天的工夫,将自己关在房子里,除吃饭之外,就足不出房间的门外。後来将这案子判决下来,请当事人来签字,他们个个签了字,都十分满意;并且将我所作的事四处传播。岂知这全是神替我作的!因为我作完之後,自己一点都不知道,所以听到他们讲论的时候,好像在听「天方夜谭」似的。

 

【被人厌弃】现在我已是一个寡妇,十字架也因此而加增,家庭的纷扰也更多。那个婢女,在我家里已积聚了不少的财产;此外,因她服事我丈夫的缘故,我再赏给她一笔很大的养老金。但是她骄傲起来了;又饮上了酒,有了酒癖。她的年纪又大,身体又弱,我本想将她的过错隐藏起来,却是不能。我曾请她的神父来,用方法规劝她不饮酒。岂知她不但不听劝,反而向我发脾气。我的婆婆本来不喜欢她饮酒,也常常对我说她,但现在却反替她说话来责骂我。当有客人来家时,她就尽力喊叫说,我羞辱她,使她灰心,叫她受罪。神给我无限的忍耐;我以温柔来待她一切的怒气和辱骂,并向她显明我的爱心。如果有别的使女来帮我忙的时候,她就尽力的阻止,赶她回去,并诽谤我,说我因为她服事我丈夫的缘故恨她。她不高兴帮我的时候,一切都得我自己作。她若来帮忙,她所帮的就是吵闹和责骂。哦,我的主,我知道一切临到我身上的,都是出於你;若没有你的许可,她怎麽能有这种无礼的举动呢!她好像一个绝对不知错的人,反而觉得她甚麽都是对的。

    在我住的地方有一个人,他的教训是有些靠不住的,但是他在教会里却很被人尊重。起初,他因为知道我在那地方有好名声,他就喜欢和我交往,向我请教有二年之久。因着他的学问、礼貌和殷勤,我就不疑惑他,尽力的指点他,盼望他能得救,脱离异端。但後来我发觉认错了人,就不再和他来往,於是他就与他的同党煽起强有力的逼迫,加在我身上。

    他们想出一种方法,使他们知道谁是属於他们的,谁是反对他们的。他们分传单,要藉此将我压下,说的话真是无奇不有。但这并不怎样使我难受,反而使我喜欢,因我得到了新的释放,叫我不再和人来往亲密。

    现在我无力施舍了,那人就有藉口说我从前如此行,是为他的缘故;现在和他绝交,所以不施舍了。他甚至在众人面前公然讲道反对我,说我从前是别人的模范,而现在是一文不值的人。他讲时虽然我也在场,说的话足能使我低下头的,也能叫一切听见的人愤恨的。但我倒不觉得难受,因我是配受更坏的批评的人。我的名誉就被他破坏无遗,一天失去一天,我的心很锐利的觉得这个;但又不许为自己悲伤,或说甚麽话,为自己辩护。

    第一个引领我亲近神的那位先生,此时也写了一封信来,叫我此後不要再写信给他,因他不赞成我,以为我所作的是大大使神不喜悦似的。有一位神父名叫耶秀,本来顶器重我,但是现在也写给我一些同样的话。我就谢谢他们的好意,并且请他们为我祷告。我对於人的诽谤,已看作无关紧要的一回事了。就是最大的圣徒说我坏话,也不能叫我难受。

    有一天,我因事要到一个城市去。在那里有婆婆的一个亲戚住着。我从前进那位亲戚的家时,她招待得非常殷勤,陪我走了好多的地方,使我快乐。现在却十分的藐视我,她说她这样待我,是为她的亲戚(指婆婆)报仇。我看出这种情形之後,虽然尽力使她高兴,却是无效;所以我就定规解释给她听。我对她说,人在那里谣传我恶待婆婆,其实我是尽量的尊敬她的。如果这谣传是实在的,就我很愿意住出去,因为我不愿意使她受痛苦。她冷冷的回答说:「任凭你的意思行好了。她没有说甚麽,不过定意要和你分居就是了。」这就使我心里得着了一些释放。我暗暗的想法子住开。我正处在两难之间,一面我怕这是躲避十字架,另一面若我与她同住反而要使她受痛苦,我就该离开她。她的脾气仍然如旧。有一次,我到乡间去休息一下,她就怨我离开了她。我回来了,她又不喜欢看见我,也不愿和我说话。当我先开口和她说话时,她把头转一个向,一言也不答。我在乡间时,常送马车来接她到乡间去玩玩,她就将空车送回,并不答一言。如果我不送车去接她,她又大声发怨言。我使她喜悦的一切方法,结果都使她讨厌。

 

【失而复得】有一件事最使我伤心的,就是有七年之久,从前那吸引我往里面去的能力,现在推我到外面去了。我的神好像远离我,不喜悦我,所留给我的,只有忧愁和「失去同在」。

    当我忍受各样困苦、试炼的时候,我并不去游山玩水,来解我的忧愁。别人去,我却一直住在家里。所以我惟一娱乐的场所,就是我自己的房间。有一次,皇后从我眼前走过去,我也不去看她。本来极盼望能瞻仰她的御容,实在我只要眼一张开就能见到她;但我并没有看她。我从前极爱听人歌唱,一次,和一位世界最着名的音乐家同住了四天,但我从未要她唱过一次的曲。这事使她非常惊奇,因她知道我本来晓得她能唱超绝的音乐。

    我有一个仆人,他盼望作一种特别的修道士,为此我就写信给莫舍神父。他回信叫我该写信给康伯神父,因他是在汤农地方作那种修道士的总管。所以我就写信给康伯神父,也趁此机会将我的困苦和不进步,与神分离等等情形告诉他,请他替我祷告。他回我一封信,真有从天上来的亮光,他说这是出於神的恩典。他信上的话使我再一次的遇见了神,使我喜不自胜。在此之前,我已经得着脱离魂生命的拯救,不过仍像拉撒路虽从坟墓里出来,有了新生命,可是细麻布尚未解开。当我收到康伯神父的信时,我 完全得着了释放。复活的生命充满了我,使我觉得被高举在一切天然之上。从前我所得着的平安,不过是神的恩赐;现在所得着的平安,却是平安的神自己。

 

【以神为乐】现在,我盼望我能享受这个快乐一些时,岂知这个大快乐,一直不改变的使我享受。如果有人要拿我从前所经历过的一切苦楚,和现在所得的快乐比一比的话,我告诉你,从前多年的苦楚,还不值得现在一天的快乐呢!哦,我真是无处不乐,看见我的神和我有无限量的联合。当我失去一切出於人的和出於神的帮助时,表面上看来,好像离神更远,因为连神的东西都失去了;岂知就因此使我不得不最快乐的进入纯洁的神自己里面去。虽然失去一切的恩赐和一切的帮助,但是得着了赐恩者。虽然在我的里面失去了知觉上神的同在;但是,哦,我的神,在你里面得着了你。在你里面永不能失去,因为你是永不改变的神。

    哦,我的主阿!还有甚麽快乐是我所没有享受过的呢!无论是孤单的时候,或和众人同在的时候,我是何等的安谧呢!哦,我的神,你对我好像对付你仆人约伯一样。我所失去的,你加倍的赐给我,并且拯救我脱离一切的十字架!你又赐给我能力,叫人人都满足。从前使我最难受的婆婆,现在能对人说,我是她所最满意的一人了。她懊悔以前的一切,对我满了赞赏了。我的名再一次的被称赞,里外有绝对的平安。我的心好像新耶路撒冷,豫备好了等候新郎。在此不再有忧愁和叹息了,对於任何事物毫无倾向,而与神的美旨紧紧的联合。自己的意志好像完全失去了。

    我这一种的情形愈过愈强,直到现在,我不能爱此恶彼,凡遇到我的,甚麽都能使我满意。既无回忆,也无注意,除非有人问说:「你喜欢这还是那?」我在这时就希奇,因我看见在我里面无所喜好,也无所拣选,我的心已经完全进入神的里面,他如何,我也如何,好像一滴水进入大海,就与海水同化一般。哦,合一的联合,是神藉着耶稣基督所要求人的,是神所该得的。在神里面失去他自己的人,与神的联合,是何等的强呢!

 

【神的带领】这时,神在梦中指示我,要我去格尼凡。起初,当我心里想到格尼凡时,很觉得害怕;难道神要我离开本地教会,去这一个背道的地方吗?(编者按:当时住在格尼凡的人,多半是信更正教加尔文主义的,而盖恩夫人是天主教徒。)我就把这事放在心的深处,一直记念格尼凡;但不说甚麽,不过等候神来指示我他有能力的旨意。他若真的要我去,他就必定给我能力,并且叫我心里也很满足。

    有一天,有一位朋友来到我家里;他本住在离我一百多哩地之处。他盼望到泰国去传道,也已经有愿在身;但在他里面有一种的感觉要他来看我。所以他来了,就将他的心事告诉他。我也觉得该将我要去格尼凡的事告诉他。所以就将我的梦告诉他,并且说:「你必须去泰国;同时神差你来我处,是要叫你在我的事情上帮助我。」他为此在神面前对付了叁天,又来对我说,我必须去格尼凡;但最好先去看格尼凡的监督。如果他赞成,这就是神要你去的凭据;不然,就将这事放在一边。我也赞成他的意见。但是格尼凡监督的年纪已大,路又远,如何能见到他呢?正当这时,来了二个行路的客人,对我们说格尼凡监督现在正在巴黎,这真是神特别的安排。於是我们就到巴黎见他,和他谈了一会。我告诉他,我要到格凡尼乡间去,打算用我的财物,建造一所房子,专为着完全奉献给主的人用。监督很赞成我所要作的,建议我先经过甲斯。

    我从巴黎回来的时候,我将自己完全交在神的手里。我定意不照自己的意思来作成这事,也不阻止这事,只随着神所引导的来作。我从信主的人中间,收到不少的信。有的离我很远,他们彼此相隔也很远;但是都同样说我该出去为主工作,并有人题到去格尼凡的事。有的告诉我该豫备去接受十字架与逼迫;有的就说,我该去作瞎子的眼睛,瘸子的脚,残废人的手。

    这时,马丁神父写信给我说,经过了多次祷告之後,他知道神需要我到格尼凡去,并将一切都献上给神。我回答说,这大概是神要我将我的财产献上,作为建设那里房子之用。他说,神不是要我属世的东西,乃是要我的自己。同时,康伯神父又来了一封信说,他确实知道神要我去格尼凡。他们两位神父相隔有千多哩之遥,而所说的相同。岂偶然哉!

 

【难分难舍】当我心里十分有把握这是神的旨意的时候,我的心里就作痛,因我将要离弃我的孩子们了。我的心里也就疑惑起来了。哦,我的神,如果我倚赖自己或别人,就像倚靠芦苇一样,怕不能行你的旨意了。但是我只投靠你,我定规去,不管人如何非难我,因为他们根本不懂神的仆人如何受对付,不懂如何听从神的命令。我也十分相信,子女一切的教育,神必定会负责看顾。

    当神要我舍去一切来事奉他时,家庭的捆绑反而更有力量,好像分不开似的。因为这时我的婆婆对待我实在太好了,恐怕亲生的母亲都不能过之。我只要稍微有一点病,她就难过。她说,她极尊重我的品德。从前她是那样的虐待我,现在她在凡事上极尽她的优待。

    我害病很厉害,婆婆在我床边一直陪着我。她许多的眼泪证明她的心实在爱我。我很受她的感动,爱她犹如亲生的母亲一般。她的年纪已经衰老,我怎能离开她呢?那个使女本来一直是和我作对的,但现在特别和我要好,到处称赞我,服事我分外的殷勤。她也求我饶恕她在已往使我受苦的过错。後来她与我分别之後,就因忧致死。

    最使我心里作难的,就是放不下儿女们;特别是小儿子,我爱他是有特别的理由的。因为他一直倾向善的一方面,他的一切都合我所盼望他的。所以我想若将他交托别人来教养,就是一个最大的危险。我愿意将女儿带在身边,虽然她常常害病,但是她已快快的复原了。

    虽然如此,主和我联合的关系,永远胜过血肉的关系。我和主的结合,使我弃绝一切来跟随主。主若喜欢,就任何的地方都能去。虽然人在未去之先常有疑惧,但既去之後,就永远不疑惑他的旨意了。我的主已完全得着了我,并把我置於他这囚牢中,里面有宽大、自由和说不出的喜乐。因我爱这锁 ,任何事物,对於我都没有二样。我没有自己的意志,只为神的爱和神的旨意,因神充满了我。

 

【豫示前程】在我动身之前,作了一些古怪的梦,豫示我将来有十字架、逼迫与苦难。我相信这些梦是神所用的,藉此将他的意思启示给忠心的人,作他们将来要遇见的事的豫兆。

    有一次,我在梦中看见一只兽在我的旁边,好像是死的。我想这兽就是人对我的忌恨,好像死去了一些时候。当我将它拿起时,它却挣扎着要咬我。我立刻将它摔在一边,但是我的指头上,已满了尖利如针的刺了。我就来到一位熟识的人那里,请她将刺拔出来,但是她反而将刺更推到肉里去;她就走了。後来来了一位满有爱心与美誉的神父。他用钳子钳住了这兽,那时,在我手上的刺也就自然的掉出来了。後来我就走进一个地方,这是我从前所走不进的地方。在我所到的一所荒废的礼拜堂的路上,污泥几乎满腰。但是我走过了这路,一点都不被沾染。在後来的记载中,能够很容易的看出,这梦所指的是甚麽。

    又有一位朋友告诉我,他看见一个关於我的异象。他说,他看见了我的心的四围都是荆棘;主在中间非常喜欢,荆棘似乎要将我的心刺碎;可是事实反叫这心更美丽,主也更欢喜。

 

【动身以前】在修道院里有一个尼姑,同屋的人都以为她疯了,她们将她关锁起来。凡去看她的人,都以为她是疯子。但我晓得她是一位敬虔的人。我就去看她,我觉得她是在那里寻求清洁——灵性的清洁。我对住持尼姑说,不该将她关锁,同时也不该让人去看她,只让我来看顾她。後来我找到她最痛心的一件事,就是别人以为她是疯子。我就劝她该忍受这个,因为主耶稣也被人看为疯子呢!这一来,就叫她顶安静。因为神要洁净她,所以使她与一切所爱的东西都分开了。最後,就是她经历过各种苦难之後,住持尼姑就写了一封信给我,说我看得不错,因为现在她已经不像疯子,并且实在洁净了。这就是我有辨别诸灵的恩赐的起头。

    一六八零年的冬季,是这些年间最长又最冷的一季,农产歉收,这正是我施舍的机会到了。婆婆也愿意与我一同作施舍的事。我们在家里分送面包出去,每礼拜有九十六打,还有私下送给那些穷苦人的,比这个数目多得多。主真是祝福了我们,虽然这样的施舍,我的家并不因此短少,因神更多赏赐给我们。在丈夫未死之先,婆婆怕我施舍过度,以致家业被拆毁,就唆使丈夫叫我把施舍多少都记在帐上。这虽使我觉得为难,但我服从了丈夫。其後施舍仍然照常,一点都不减少,但却发现所费的不多。就叫我十分惊异,真是神在这件事上显出神迹。

    有一天,我正住在乡间,我的用人来对我说:「在路上有一位兵士快要死了。」我就要他将那位兵士带到家里来,在我家住了十四天之久。他害痢疾病,看见的人是会作呕的。家里的人虽然乐意帮助他,可是谁都不敢接近他,所以只得我自己去看护。当我去洁净他所用的器皿的时候,那一种臭味几乎使我昏过去。因为一生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恶臭。我常常用一刻钟之久的时间去当心他。有时候好像心都要提上来似的,气味实在难闻;可是我从来没有停止去看护他过。虽然有时候我也曾接受别的患疮的病人在我家里住,但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。这人不久就去世了。

   

【寻求神旨】我对於和新天主教人(New Catholics)同工,虽然没有甚麽顶大的兴味,却也不认为有甚麽不可;我愿意和他们来往。我正渴望能将得救的人加进去。神也在我未离开此地之先,救了几家人,其中有一家共有十一个人。康伯神父也写信劝我利用这机会救人,但是没有对我说要否和新天主教人来往。愿神管理一切的事情。

    有一天,正在那里思念我所要作的事的时候,忽然看见我的信心摇动了,心里很怕,以为我错了。同时又有一位在主里的人说,我的计划是出於急躁的;这就使我更惧怕。我正有些灰心,我就打开圣经一看,看见底下的话:「你这虫雅各,和你们以色列人,不要怕,耶和华说,我必帮助你;你的救赎主,就是以色列的圣者」(赛四十一14)。又看到:「雅各阿,创造你的耶和华,以色列阿,造成你的那位,现在如此说,你不要害怕,因为我救赎了你;我曾题你的名召你,你是属我的。你从水中经过,我必与你同在;你 过江河,水必不漫过你;你从火中行过,必不被烧,火焰也不着在你身上」(赛四十叁1~2)。这些话使得我有足够的胆量能去了。

    由於还不知道要不要和新天主教人住在一起,所以我必须要去与盖纳姊妹相商,因她是巴黎新天主教人中顶有高位之人。但我又不能去,因为若去见她,就要妨碍我的行程。故此,她虽然不愿,只得定意来见我。

    过了四天,她并不将她的意思告诉我。末了,她对我说,她不愿与我同去。我听了之後,心里很希奇,因为我心里本想神能用她的品德来补我的缺点。并且她所说的理由,全是出於人的意思,一点没有神的恩典。这就叫我有些疑惧。我将自己退回到神里面,有了新的勇气,就对她说:「我本来不是因你而去的,所以现在虽然你不去,我仍得去。」这话就使她希奇,因为她想她不去,我也一定不会去的。

 

【旅途遭遇】我带着一个女儿,二个婢女动身,趁船出去。在船里的时候,我的女儿一直在那里用灯心草纸作十字架。她作了叁百多个十字架,堆在我的头上和四周,我也让她这麽作,因为这必非无意识的。在我的里面,也确实的觉得,我此去必定要遇见顶多的十字架。盖纳姊妹看见别人不能禁止她,不将十字架堆在我身上,就说:「这孩子所作的,恐怕是有意思呢!」後来转过来对她说:「我的小宝贝,请将十字架给一些我好麽?」她回答说:「不,这都是为着妈妈的。」但是因着她求讨的缘故,就给她一个,後来再继续的堆在我身上。此後她要了一些花,将花编成一个花圈,放在我的头上,说:「十字架之後,就要得着冠冕。」这一切,我都暗暗的羡慕着。我将自己奉献给神,放在神纯洁的爱里,好像一个牺牲,愿意为神舍命。

    在离巴黎约四十八里的地方,我遇见一位神父,这就是神藉他引导我爱他的那一位。他很赞成我为着神的缘故,放下一切;但是与新天主教人来往,是不合宜的。所以他说,他和我所受的引导,是两不相合的。他又警告我说,要当心,不要将实行里面道路的事给人知道;不然,就必受压迫。但是神既然看受苦为最好,就我们要想隐藏,也是无用的。所以我们一直定意倚靠神。

    我到了巴黎;进入新天主教人中间。在那里,神用神迹将我隐藏起来。他们请证人写好关约;当证人读关约的时候,我心里觉得厌恶,叫我不能签字。这就叫证人希奇;更使他希奇的,就是盖纳姊妹也来了,对他说,毋需立关约。我藉着神的帮助,样样事情都办得很好;写的信都是出於神灵的感动,这是我以前所没有的经历。

    在巴黎,我将所有的钱都给了新天主教人,连一分钱都不留下,乐意贫穷,像主耶稣一样。我从家里带来一共九千块钱;六千元是借给他们的,後来还给我的小孩们用;叁千元是送给在那里的姊妹用的。我为自己一点都不留下,也不觉得甚麽。我反而因贫穷,叫我在主里更富足。我没有箱子,也没有钱囊,不过只有一点点布衣而已。但那逼迫我的人却说,我带来的东西很好,并且随意浪费,分给康伯神父的朋友们,岂知这些全是捏造的话。我一分钱都没有了。但到安那斯的时候,有一个穷苦人向我求讨,我只得从我的袖子上将钮扣摘下来给他。还有一次,我就将手上的结婚戒指(就是与主结婚的戒指)给了穷人。

    在米兰时,我与盖纳姊妹分手了。我带着小女和几位不相识的姊妹同行,行程很长,夜晚不能安睡,身体非常的累。小女只有五岁。每晚不过只能睡叁小时,却没害病。若在平时,只要有这一半的疲乏,我就要害病了。而这一次特别蒙主保守。在车上,我和主有亲密的交通,且是别人所看不出的。在极危险时,我显出喜乐来,以致大家都得着安慰,我唱着喜乐的歌,因我已脱离了这个世界。神保护了我们好像日间的云柱,夜间的火柱一般。在赖红与谦裴之间,我们经过了一极危险的地方,因为我们的车子破了,人都被抛出来,只要早一点遇险,就我们都不能活命了。

    在一六八一年抹大拉马利亚生日的前一天,我们到了安那斯,第二天,格尼凡的主教在法兰西斯的墓旁给我们行圣礼。

    在那里,我和我的主更新了我们的婚约;因为年年此日,我必如此行。

    就在那天,离开了安那斯。第二天到了格尼凡,在一所法国人住宅里祈祷。和神交通时,心里很喜乐,神与我的联合,有特别的能力。当晚,我们到甲斯,进入我们所住的屋子;屋内正是「家徒四壁」,一样应用的东西都没有。但是格尼凡的主教,还以为设备得很完美的。後来我们住在姊妹们的家里,她们很好,将自己的床供给我们用。―― 盖恩夫人